第三十章 突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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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空中并没有亮起烟花，在年兽头部炸开的同时，好几个花车也散出紫色的烟雾，弥漫在整条街，人们还以为这也是表演的一步。

而城主早已脸色大变，紫烟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。

时无一被花车护卫队的人抓住，趁那几人被表演吸引，她奋力挣脱逃开，小小的身影很快就失踪在人群里。

紫烟越来越浓，带着一股浓烈的异香，嗅觉敏锐的时无一倍感刺激，忙捂住了鼻子，埋头前进，可面前却出现一个人，无论她怎么推都推不开。

她抬头，对方带着面具，可她还是认出此人是雷巫弟子，总是跟在莫长老身边，弟子微微低着头，一言不发的样子极其怪异。

时无一叫了他两声，对方毫无反应，她立刻察觉到异样，准备推着那弟子往人少的地方走。

刚要碰到，他突然抬眼，望向时无一，无神的双眼渐渐凶恶，眼底浮现出红色血丝。

这是……狂巫！

“啊——”某个地方发出一声惨叫，在一片欢声中格外刺耳，街边有人突然倒下，脖子上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腐烂，蔓延到身体的其他地方，而在他倒下的前方，站着双眼血红的巫族弟子。

喜悦往往需要铺垫才得以传播，而恐惧则不需要。

人群中，惊声尖叫迅速盖过了欢声笑语，不断有狂巫出现，上一刻还沉浸在节日之中的巫族弟子瞬间变成避之不及的怪物，人群混乱，惨叫连连，意外齐发。

欢乐现场，刹那间沦为地狱。

巫族前辈发现了端倪，根本来不及多想，从窗口跳出去，直奔现场。宾客们没有直面危机，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不轻，城主夫人尽力稳定局面。

“老爷，你……”城主夫人想向城主寻求帮助，却见他失魂落魄地站在窗边。

时无一这边，原本就比肩接踵的人群根本就经不起吓，小孩的哭声、尖叫声汇合成一片凄惨。

“别挤！有人摔倒了！”

“娘！娘！”

“别碰我！走开！都离远点……”

时无一被挤倒，下一刻，身上踏过一个又一个脚步，根本站不起来，她只能无助地抱住头，几乎快要窒息。

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，似乎有人挡住了人群，用力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，一跃而上。

待再次睁眼时，已经在屋顶上了。

回头看去，救她的人是柏容。

看见这个清冷俊逸的少年，她如同见到救命草一样，抓住他的衣袖，迫切说道：“悦莹有危险了，必须马上找到她！”

尽管她极力保持理智，可眼眶却不争气地红了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，她却毫无察觉。

见她这般模样，柏容深知刻不容缓，嘱咐一句“待在这”，便迅速向混乱的人群寻去。

“记住避开紫烟！”时无一冲着他离开的方向大喊了一声。

这一嗓子不知道柏容听见没，却引来正好寻到附近的栾长老，她跳到时无一这边，二话不说就将她拎起来，往月鲜楼三楼一扔。

时无一以一种极其难看的姿势趴倒在三楼大厅地上，可此时大厅里的人都各忙各的，没有人往这边看一眼。

还没等她爬起，城主家两个公子向这边走来，绕开她来到窗前，接过元护法从窗口送进来的一名受伤昏迷的百姓。

原来月鲜楼三楼已经变成临时治疗地点，栾六安领着玉阁的人正马不停蹄地疗伤，在场的年轻人和店小二则主动打起下手。

时无一爬起来，却没有立刻融入救援，反而拉着送完人正要离开的潘护法，“看到林悦莹了吗？”

“哪有这个时间？”潘护法甩开她，像跳水一样，深吸一口气，才跳进紫烟弥漫的街道。

大厅里虽忙碌，但在城主夫人和栾六安的安排下，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
城主坐在最里面，面如死灰，原本围在他身边的宾客们此时都离得远远的，又不敢出去，窝在一个角落里。

小丫鬟端着一盆热水进来，城主夫人立即将她指到需要热水的地方去，此时她的妆容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精致，为了方便帮忙，脱去了华丽但拖沓的外衣，一下子变得精明能干起来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层光芒。

“娘，卫总管好像上来了。”大公子抽空提了一句。

城主夫人走到城主面前，对着他颓废的脸，举起手。

啪！

响亮的巴掌声似乎把时间都打停了一秒，很快大家又恢复正常，眼前是人命关天的忙碌，不容耽搁。

“事已至此，你还想将错误延续下去吗？”城主夫人神情冷峻，眼里噙着泪，目光却极其坚韧。

城主捧着脸，眼神中总算有了些许神色，眼眶不禁红了起来。

“既然无事，就起来做你该做的事。”城主夫人忍住哽咽，挺直腰背，转身回到忙碌之中。

卫总管正好到了三楼，冲到城主面前，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，情急之下还是愣了愣，飞快地往大厅中间的城主夫人看了一眼。

“城主大人，护城卫已经展开救援，还有……”卫总管拿出一本册子，已经翻好了一页，上面有个名字被红笔圈了起来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，“之前东郊森林出现的尸体，经过初步验证，死亡时间已满十四时辰以上。其中一人身份已经查明，是城内登记过的合法居民，就是这个姓吴的老妪。”

城主定了定神，接过册子，沉声问：“其他七人呢？”

“其他七人应该是城外客，近期城内人员复杂，外客居多，需要时间一一对应排查。”

“排查之事暂且押后，先解决眼下的混乱。”城主将册子往旁边一放，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血色，但总算恢复了正常。

时无一就在旁边，靠天生过人的听力将这对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，听到“姓吴的老妪”之时，突然闪出一个不好的想法。

她望册子上扫了一眼，红圈之下那一栏明确写着“卖吃食营生”。

姓吴……老妪……吃食……

“城主大人，打扰一下。”时无一忍不住上前询问，“那位姓吴的老妪，平日是不是在西市卖早点和鱼糕？”

卫总管起初没注意到她，只看见城主一个人才敢禀告，而且特意将声音压得特别低，现在突然冒出第三人，震惊之余不敢多言，等城主发话。

城主抬头望了眼时无一，什么也没说，和她一起看向卫总管，后者心领神会，对时无一点点头，同意了她的话。

脑海里有一根线来回穿梭，时无一的脸色诧然间惨白。

吴婆婆居然早在十四个时辰之前就死亡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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