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死路一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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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帝是从皇族中挑选的一个乖巧孩子，虽不够聪颖，却胜在是个孝顺听话的。

自己拖着病躯，幕后执政数十载，尽管药罐子不离身，日子过得苟延残喘，但也算是享尽了人间富贵与权力的滋味，最终才心满意足地在那宽大的凤椅上闭上了眼。

“话虽如此，但是……”

冬青为沐舒窈鸣不平，“明明小姐您才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，说亲的好事，怎么也该先轮到您吧！”

沐舒窈微微一笑。

这些年，沐容汐但凡外出，总打着安国侯府大小姐的旗号。

实际上，她的父亲沐二老爷，即沐舒窈的二叔并未继承爵位，仅在户部担任五品郎中。

细算起来，正如冬青所言，沐舒窈才是名副其实的侯府千金。

“你这个傻丫头哟！”

沐舒窈招手让冬青靠近，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两下，“你以为嫁入皇宫就是最好的归宿吗？”

皇室，哪有那么简单，勾心斗角永无止境。

轻咳两声，沐舒窈欠身喝了口冬青递来的温茶，胸口的不适稍减，这才悠悠叹了口气，“在我看来，和俊王的这门亲事，其实更适合我。”

沐舒窈本非热衷权谋之人。

但上一世，先是嫁给了三殿下萧奕，无意间卷入了夺嫡漩涡，为了生存，她不得不费尽心机助萧奕登基，否则只有死路一条。

待萧奕称帝后，他开始玩弄飞鸟尽，良弓藏的把戏，对她起了戒心，甚至在药中下了慢性毒。

为了自保，她步步为营，先解决了萧奕，再从皇族中挑选了一个合心意的孩子做新帝，自己则垂帘听政多年。

若非心力交瘁，她也不至于三十出头便香消玉殒。

若是嫁给了俊王……

俊王箫宴身份显赫，即便英年早逝，单凭他对国家的贡献，也足以让她余生无忧。

依靠俊王府和父母留的财产，将来做个富甲一方的小寡妇，在俊王府里大门一关，过上太妃般悠闲自在的生活，岂不快活？

沐舒窈抱着小巧的手炉，心满意足地眯起了月牙般的眼睛。

为了将来的好日子，她对晚上的团圆饭可是望眼欲穿。

寿康堂内灯火辉煌，许老夫人、沐二老爷夫妇，还有他们的女儿沐容汐围坐一堂。

许老夫人端坐上位，脸色不悦。

她一边搂着心肝宝贝沐容汐，一边抬眼瞅了瞅门外，冷哼一声：“这都什么时候了，老二还不见人影，真是懒得出奇。”

在没有外人的寿康堂里，许老夫人对沐舒窈的不满毫不遮掩。

沐二老爷皱起了眉头，“娘！”

“我明白，不过是趁没人时发两句牢骚罢了。”许老夫人显得不高兴。

“窈儿从小身体就弱，您也知道，她没了双亲，已经够可怜了，您何必再苛责她呢？”沐二老爷耐心劝说母亲。

提到没了父母，许老夫人拍了拍胸口，“哎哟，一提这事我就心里难受。这孩子的命硬，一生下来就克走了爹娘。回府里，这不吉利的气运还不知会牵连到谁呢！”

她抚摸着沐容汐的手，忧虑地问儿子：“你说，她会不会影响到容汐的运气？”

沐二老爷面色一沉，提高了音量：“娘！这种无凭无据的话，别人说我们听了都要批评，更别说从您嘴里说出来！”

见儿子变了脸色，许老夫人便不再言语。

寿康堂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。

“祖母，二妹身子虚弱，路上颠簸劳累，多休息也是人之常情嘛。”

沐容汐搂着许老夫人的胳膊撒娇，“祖母，就把对我的疼爱，分给二妹一些吧！”

说着，她俏皮地眨眨眼，凑近许老夫人耳边轻声道：“而且，算命的都说我福气大着呢，二妹影响不了的。”

她笑靥如花，满室因她而明媚。

望着孙女白皙细腻的脸庞，许老夫人的心情略为好转，“还是容汐懂事，又懂得照顾姐妹。有这样的胸怀，才能做皇妃。哪像老二，病歪歪的，还没规矩，哪配得上郡王妃的位置呢？”

说到这里，许老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，叮嘱二夫人：“虽说两个女儿都嫁入皇室，但一个是皇子，一个是郡王，身份有别，嫁妆上你可得分清楚。”

二夫人笑道：“娘放心，我心里有数。”

沐二老爷眉头紧锁，“两个都是侯府正出的女儿，又是同时赐婚，嫁妆一事不能偏心。”

沐容汐抿了抿嘴，水汪汪的眸子里满是祈求，望向许老夫人。

许老夫人正要开口，外头小丫头喊了起来：“二小姐来了。”

沐舒窈被丫鬟搀扶着，弱柳扶风般进了门。

她穿着厚重的斗篷，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，头戴兔毛镶边的观音兜，露出一对波光粼粼的桃花眼。

尽管裹得严实的，仍能窥见少女身材纤细，体态婀娜。

“祖母安好。”

沐舒窈脱下外衣，走向许老夫人行礼，又向沐二老爷和二夫人行礼。

许老夫人淡淡地应了一声，便不再理睬沐舒窈。

沐二老爷不满地瞥了许老夫人一眼，转而问沐舒窈：“路上冷吗？”

沐舒窈摇了摇头，“车里有火盆的。”

二夫人满脸和善，拉过沐舒窈坐在身旁，亲热得很。

“乖孩子，最近身体可好？是不是请大夫瞧过了？我看你脸颊比上次圆润多了。”

沐舒窈笑得甜甜的，“让您费心了。”

“没事就好。”

“孩子，徐妈妈都跟你说清楚了吧？”

二夫人笑得眼眯成缝，“你和你大姐的好事近了，都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，过年以后就要出嫁了。这次提前接你回府，一是为了进宫答谢皇恩，二是让你们俩姐妹多相处，一起准备嫁妆。”

沐舒窈点点头，清秀的脸上没有半点少女谈及婚事应有的羞怯。

沐容汐嘴角微翘，带着一丝嘲讽。

粗野，真是庄子里养成的粗野。

二夫人站起身，向许老夫人请示，“娘，时辰不早了，我们是不是可以开饭了？”

许老夫人望向门外，“阿阳这孩子为何还没回来？天冷路滑的，要是晚上摔倒了怎么办？”

“那也只能怪他自己。”

提到大儿子，沐二老爷就没好气，“一天到晚不读书不练武，就知道和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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